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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梦》第十七集

作者:于术芹 时间:2023-10-17
导读:长篇小说《梦》连载作者:北方笑生&杏花微雨 第十七集 众老乡逐鹿中原  二结巴悲愤离家 收罢麦,跑药的老乡们陆续返回陕东市。踏上陕东市这片土地,一个消息激荡着人心:中原市也弄开了!自古兵戎地,逐鹿大中原。八仙各过海,诸神争亮剑。中原市是个省会城市,人口上千万,能跑的口也多。这回在中原市挂靠公司的是羊倌老朱,六月十号开的业。这时的中

 长篇小说《梦》连载

作者:北方笑生&杏花微雨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第十七集



        众老乡逐鹿中原  二结巴悲愤离家


        收罢麦,跑药的老乡们陆续返回陕东市。踏上陕东市这片土地,一个消息激荡着人心:中原市也弄开了!自古兵戎地,逐鹿大中原。八仙各过海,诸神争亮剑。中原市是个省会城市,人口上千万,能跑的口也多。这回在中原市挂靠公司的是羊倌老朱,六月十号开的业。这时的中原市基本上还处于纯国营状态,只有几个安徽太和的药商在这里活动。陕东市跑药的老乡开始大肆谈论中原市的事,说木子大涛过去几天就跑住了大口,一个计划挣了十几万。那边刚开始,口儿十分好跑,这对于熟知跑药内幕的老乡们来说是极大的诱惑。于是跑药的大军大举往中原市进发。这个消息不啻在陕东市震动,也震动着大李庄的各村各庄,“到中原市跑药”成了城里乡里跃跃欲试者的口号,成了热衷谈论跑药的人们的最新话题。麦后这一呼隆,一下子过去了一二百人。鞋匠哥二饼也过去了,现在两头跑;长脖大龙小白脸金贵几个原来在陕东市没弄住事的,也撵潮流般去了中原市。长脖大龙专门给文状元通了电话,文状元给大龙说自己过两天就过去,俩人还租一间房。文状元真舍不得西洋妞这温柔乡,狠心拖延一天半天。钻天猴这几天也准备去中原市。凤凰岭那个医院是建筑总公司的直属医院。医院进药吃回扣的事儿传到了总公司,总公司很重视,专门派调查组到医院做调查。调查来调查去也查不出证据,但职工的意见还很强烈,便决定定点进药,点儿定到了道北公司。这回谁也不用争了,争也没有用,这种情势下,院长已没有接纳新客户的权力。只是钻天猴觉着撑一回口只送了两回货,心里一片的不舒服。最早那个圆顶煤矿已经丢了几个月了。凤凰岭口儿和圆顶煤矿都送不成了,那就得努力再跑新口,只有去中原市兜一圈了。二结巴也想去。跑乡下这段时间,二结巴算着也挣了四五千块钱,虽然没有木子大涛们送一个品种挣的钱多,但比起有些人还好些:有些人不是赔了几千块又打道回府了吗?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。老乡们去中原市二结巴心里也跳腾,趁中原市刚开始好跑一些,抓抓这个机会。他算了一下,手里一共能挤出一万来块钱,有五千块钱是现钱,还有五六千块钱账。他打算这两天到山里把账讨一讨,去中原市再跑一回。地里活儿彻底搁住了手,他去山里那几个诊所催账。两个一千多块的欠款要回来了,没费一点事。那个欠三千多的诊所出了点问题,说是二结巴送的氨苄青霉素有反应,差点给一个小孩治死了,抢救的急,总算脱离了危险。二结巴想了想,自己没有送氨苄吧?再想想真没有送,也说不清了。二结巴觉着是不是诊所大夫想赖账找了个借口?正待怀疑,一个中年妇女到了诊所,鼻子一把泪一把地给诊所王大夫要钱,说去县医院急救花了两千多块钱,王大夫支吾着,说过几天把这钱给拿出来。那妇女说:“过两天我再来,不给钱我就去法庭告你,坑害人命,黑诊所,挣昧良心钱!”那妇女走后,王大夫说:“小李,你说这事咋弄?你也看见了,刚才我没敢说是你送的药,要说了怕你连这个门也出不去了。”二结巴天明脑子成胀的了,也弄不清究竟是咋回事,自己是送了一百支氨苄,还是没有?是送到这个诊所了吗?“开始我就不想接你们的药,怕不保险,专门问了来路,你说是陕东市医药公司的才放了心。看出这事儿,你几千块钱是小事,败坏了我的名声我以后还开不开诊所了?你不是把我的饭碗砸了!”王大夫还唠叨。二结巴说:“那真不是我送的,我送的药绝、绝对没问题,看我别的药质、质量啥样?你就行点好,把账结了吧!”二结巴哀求,眼里也泪丝丝地。“给你结账,我咋下台?不是你送的是谁送的?最近我就没有进别人的药。去年小刘送货,送来的一百支氨苄早就用完了。我是跟你商量,你还跟我要钱,这钱不能付!你回去叫你们公司来人解决这问题,你们得负责任,解决不了我也告你们!”王大夫口气硬了起来,王大夫是要捞住二结巴这根稻草的。原来小刘送的氨苄也没有用完,他也弄不清了到底是小刘送的,还是二结巴送的。但小刘账结完了,这事只能往二结巴身上摊。二结巴没办法了,也不说要钱,只想着找出点啥证据来证明不是自己送的,但是咋想也找不出合适的证据。二结巴说要走,王大夫还不让走,得让二结巴给个说法。二结巴推脱回去给公司反映情况方脱了身。二结巴从乡下王大夫的诊所出来,回到陕东市已是晚上八点多,赶上的是往镇子上去的最后一班车。下了车他也不知道肚子饥,也不想吃饭,硬是有气无力地走了二三里路,才回到庄子里。媳妇半截俏已吃过饭,带着三岁的男孩出去了,门锁着。二结巴开了门,看了看锅里还有半碗面条饭,已泡成块了也没吃,便躺在床上。一天的奔波劳顿使他感到身上困,躺下却睡不着,让他睡不着的是那点账。他想了一路,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。在床上躺着,困乏劲过去了更睡不着,头觉着痛起来,便闭上了眼睛:只见洪水奔腾,向自己汹涌而来,他赶紧跑,咋跑也跑不快,还有一条蛇向他蜿蜒而来,伸着长长的信子,洪水在后边已卷了过来,一个浪头劈来。他“啊”地一声醒了,方知是南柯一梦。他预感到这梦不祥,又是洪水又是蛇……正想着,听到门响了,可能是媳妇回来了,他看一下表已是夜里一点二十。他睡不着,老早都想着媳妇回来,给媳妇吐吐心中的郁气,一直等不回来,他判定媳妇是去打牌去了。他反对她打牌,打到深更半夜,第二天睡到半晌午,精神养起来了,下午晚上又是打牌。像一个钟表的的分针时针,一圈一圈地转着,周而复始。今天他已压住了火气,不准备提打牌的事,只想给媳妇说一说心里话,乞望媳妇给他点鼓励或者安慰。半截俏见门开着,想是天明回来了,大声喊叫,用这种方式来证实。二结巴答应了,推猜正确,媳妇拉着了电灯。随着半截俏进屋,外面的风雨声也进来了,一股冷气袭来,下雨了。雨、夜。半截俏边抹了一下淋得湿漉漉的头发,边问:“账结回来了?”半截俏充满希望,音质清脆。半截俏并没有关心二结巴的舟车劳顿。此时此刻,她的全部脑细胞运行,能想到的也只有与钱有关的账了。“没有。”二结巴显得有气无力和无能为力。 “咋着呢?”半截俏似乎感觉到了问题,嗓音提高了半度。她本来从胸腔发出的嗓音比这更高些,但经过声道的时候刻意地抑制了一下——因为是夜里,她不便把嗓音提得更高。“恐怕结、结不回来了,唉,你睡下再说!”二结巴的语气明显含着失望和无助,似乎不知从何说起,拐了这么一个弯。“说可说了,睡下干啥!”媳妇半截俏听二结巴这口气,对二结巴已没了兴趣,反过来好像知道二结巴让她睡下,要她尽夫妻义务一样,抗拒着嘟囔着,身子在离天明一尺多远的床边和衣躺下了,以态度的方式向二结巴传递拒绝亲热的信号。这会儿二结巴心已是凉的,见媳妇这样心里更凉了,原本没有和她做点什么事的心思,这会儿更像又被清洗了一遍一般,更干净了,也没有动她的身体,只把王大夫诊所里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。万籁俱寂,忽有鸡鸣。“那就不要了?”半截俏见二结巴没接触她的身体,警惕有所减轻——潜意识中,李乡长已经扰乱了她的心。“唉——”二结巴单用了一个叹词作了回答。半截俏挪了一下身子,离二结巴更远了些,睡去。“你、你说咋办?”二结巴想从媳妇这儿得到点安慰。“我知道咋办?”嗓音纯净清脆,但冷冰冰的,二结巴的希望成了妄想,当然这也是二结巴意料之中的事。人有时明明可以预见结果,但还是想证明一下。二结巴扳她身子叫扭过来,想和她说说话来排解一下情绪,并不是真正要半截俏拿主意,因为他知道半截俏也无主意可拿。“我急着瞌睡!”半截俏理由貌似很充足,边说边把二结巴的手推了回去。“我连瞌睡都瞌睡不着!”二结巴描述了心理。“那我也得陪你熬夜?”半截俏说出了响当当的理由,“你就会办点那窝囊事儿,陕东的口叫钻天猴给撑了,往乡下送药不识真假,最笨的是连是自己送的不是也不知道,还去跑啥药!”时令不寒,铁石冰冷。终于半截俏开了金口,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声讨二结巴——没有栽一棵树的人,声讨栽十棵树的人把树栽死了一棵。这是自己想要的吗?二结巴的心此刻由烦恼变成了哀伤,天地灯光都成了黑色。仿佛自己已到悬崖边上,媳妇还将他往下推。二结巴从回家到现在,半截俏只问了一句结账的事儿,却没有问他吃饭没有,也没有问他累不累,还数落了他一番。这时候的二结巴多么需要问一句:“吃饭了没有“呀!哪怕是吃过饭或没吃过饭,只要是出门回来了,他都需要这句话。他仿佛不再把这句话仅仅看成一句话,而是家庭的温暖和媳妇的心。二结巴想跟媳妇说说自己想法,说说自己想去中原市的事。刚张开嘴,半截俏的话就来了,二结巴的奢望也就成了泡影:“这一辈子跟着你倒霉透啦!”媳妇并没睡着,来了这么一句。“媳妇啊,你光说这、这类话,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!”二结巴压住自己的火气,想用温情唤醒媳妇,别再用这类话伤人了。“啊,你难受我就不难受了?”半截俏终于打开了话匣子,夫妻开始交流了。“哎呀!你咋、咋不会说点宽心话,把我往、往死里逼!”二结巴引导半截俏,希望她说出温暖的话来。“你死是你自己想死,你活是你自己想活,管我啥事!”半截俏口才很好,如刀如剑。二结巴把泪往肚子里咽,已是自言自语了:“不管结回来结不回来,我也想去中原市。”半截俏接过了这话,高声说:“我管你去不去,你把我姐家那点钱拿出来,还人家!”显然半截俏的心并没有和二结巴往一处想,她提出了与自己有关联的一件事。二结巴年前出来跑药时,借了大姨子家两千块钱。“咱姐来不、不是说花不着吗?”二结巴赶紧应付,没想到媳妇的思维跳跃到这件事儿上。“你管人家花着花不着,是人家的!”“姐家又不是别人,现在先、先不还!”想得到的没得到,反而又戳了一个窟窿。“反正你得还了,人家辛苦挣钱也不容易,叫你丢到水里!”这话刺激人,风刀霜剑严相逼。二结巴有点生气了:“真赔了我任凭掏大粪,也、也把这点钱给还了!”“你妈 X !你咋恁大口气呢,你咋恁不要脸呢,该人家钱不还,欠人家钱不还?”半截俏开始吐脏字,这是她的语言习惯。“谁不还了,你骂谁?”“骂你,真不要脸,该人家钱不还,欠人家钱不还,你咋恁不要脸呢!”半截俏拉开了硬弓,这是她的性格。“还不还不碍你事,我、我照的头!”嘴皮玩不过媳妇,二结巴来横的了。“啊,你照的头,你不去别处借钱呢!你照的头,看你的脸气(1),你的脸多大,不是我姐家的,看你的脸气,不是我在这儿呢,你妈 X 你脸真大,你真不要脸!呜呜呜呜……”半截俏说着骂着,大哭了起来。二结巴见媳妇哭了起来,又恼怒又沮丧,唇枪舌剑何时了!他想平息战争:“不、不说了中不中,不哭了中不中,我、我明天就把这钱还了,任凭我饿、饿死,再也不落这亏欠了。不哭了中、中不中,你妈的 X!”二结巴顺口也蹦出了脏字。这回可戳了马蜂窝,半截俏一把拉住二结巴:“你妈 X,你骂谁!你妈的X”喊着骂开了:“真不要脸,借人家钱不还,真不要脸,你好的X……”边骂边推搡二结巴。便池决口,浮秽横流。二结巴的肺快要炸了,但没有办法控制局面,他没有伸手打半截俏,而是猛地照住自己的头击了一拳,“啊——”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分贝极高的哀嚎,又照住自己的头猛击几拳:“我的妈呀——啊、啊、啊、啊————”放声大哭起来!谁说家庭是港湾,一如油锅受熬煎。——————(1)脸气:(方)面子。与谁说句知心话?含泪举首可问天!哭毕,二结巴像害了一场大病,硬撑起身子,把身上的钱整了整,留下她姐家的钱和五百块家用零花钱,走出家门消逝在夜幕中。夜静悄悄,身后没有挽留声。雨滴还在零星地落着,路上已是泥泞,他的腿像灌了铅,走不动,几次趔趄差点儿滑倒在泥淖里。走有一里多路,二结巴实在挪不动腿了,见路边有麦秸垛,过去,圪就到有点湿的麦秸垛的麦草窝里……直到中午过些,二结巴才从麦草窝的昏睡中醒来,站起身,头重脚轻地顶着沉重的阴云,向通往中原市的车站彳亍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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