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然诗选.我和你（组诗）

作者：admin 时间：2021-04-13

导读：

主播夜读

【夜读】我和你（组诗）（主播：王山岭）

周口手机台 2020-07-11 2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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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你（组诗）（王山岭） 00:00 16:46

◇巴河醉了

扶不起了。风一掠过芦苇

你就饮尽三千年雨云

巴河。我伸手接住却是了无一物的杯盏啊

你说。那是流星赐予你无从收拾的梦境

蝶一般蝶一般的

轻盈

巴河。我看见你蓝色的衣衫

布满那么多深和浅。还有阳光和思念

让烟的味道墨的味道声声唤你的味道统统流泻一地吧

停泊在比中秋的祈望还高不可攀的枝头

在这时。意象统统迟了

一首熟透了的诗早已落入巴河的早晨

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不能喝了

我点着半截蜡烛就试图唤醒一条河流的曾经

巴河。不要让我也醉倒

不要不要让我醉倒

我一醉倒啊。谁来缝补你那些瓷器的脆弱和高傲

谁来扶起下一个潮湿的夜晚你晚归的路灯

下一个醉倒的时空醉倒的重和轻

一河的箭矢如芒

我却默诵着你向日葵含香的脚步声

巴河！巴河！请你告诉我

哪根是你的涟漪消涨的经和纬

哪根是嘶喊你的船迟迟归来的晨和昏

请折你一半骄傲

帮我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那河半弦的月喊醒

巴河！你醉了我却还醒着啊

这不公平

◇喊你

不知道

你和一瓣雪一瓣梅就怎样同时开花

一开花就怎样升华。可是

一喊你，就是一生的错

一生的痒，一生的病魔

巴河，你是我的前世今生吗

在这一个铜板可以买到三五堆灵魂的世界里

我和你就这样相约醉也

直到西山的桐油灯

被风吹灭

我知道，你即使吐蕊

也无法让一条河流结痂的苦流泻

于是，你就开花，你就和一季开花的语言

斜斜而下，然后被风吹洒

巴河，你如喷出我的血管的血我的笔底的墨

你终会以一树锦绣的全部

倚门含笑在我的前途

春天，那是你我人生最后的口袋

巴河，你挺立着

看我与一场雪事一场梅事一起怎样

凝成盐

◇茶叶的呐喊

已经听不见任何伤口的尖叫了

在这日夜浮肿的城市

你终于被一杯水窥见、研磨和占有。然后

堵住一切即将夺命而逃的路

就这样，所有的挣扎搏斗和翻滚都徒劳无益

你只能将自己的所有举起

据说，你一如我，甘愿被一杯水五花大绑

紧紧缚住

那只是最后一次水火不容

从此，你就无从救赎。一切都无法意料

包括坠落、过滤、升腾和放大

在一片预谋已久的哗变中

犹如水葫芦，一个挤着一个

你被放大得唧唧呱呱快意淋漓开疆拓土

在你快要窒息的时候，你才听见自己最后的啸叫

在放大中煎熬，烹煮

直到一无所有

◇在故乡的麦地想到父亲

故乡的麦地还是那样新鲜

那样普通

父亲啊，我一想你就来到麦地

你和甩尾的牛伏犁的影子仍在晨雾中游弋

池塘外的翠竹、芭蕉、榆柳和一巢鸟儿还未醒来

你和汗湿的太阳一起就照亮那么多白田明畦

这时，一定有我的母亲啊撑来的船

把你的犁刚刨出的喷香的早晨、饱满的歌谣和童话

依依呀呀给儿网起

我知道，父亲走是走了

你叮嘱的晨钟一定还在不远处聆听

那姿势谦卑得犹如鹰鹫的聆听无法靠近的山系

父亲啊，让你的儿就这样

千百次坚定地跑过你的岁月划开的犁痕吧

那些祖先遗留下的麦的种子注定要发芽

发芽的消息树晨曲似的已经袅袅升起

从家乡的麦地以西直到漫无边际

哦，父亲啊

我和你的儿孙正是你这样的麦地的一粒麦了

满是发达的根系

◇秋天的田野

收割了的田野就在一旁

静静地在檐下的草树旁数着夕阳

噢，这是我的母亲

她掏空自己的精血，掏空自己的乳

掏空没有一绺炊烟长的青春

还有急急忙忙的热情和怀想

奶大了我们！奶大了相继孵出的一群蚂蚁

看着蚂蚁们蹦蹦跳跳出来

她把自己的柴火和青春塞进土灶

给孩子们的岁月加热、升温、提速

母亲的乳和秋天一样

再也没有那些浮在夜未央的水面的想象

她只剩下画家也奈何不了的经纬

无法着色的苦难和喜悦

足以养育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的

绿和黄，忧和伤

直到自己不小心被收割了

母亲才把这些都袒露出来

把秋天的田野袒露在一季梅雨下面

静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犁耙过去

然后，埋葬

◇关于风、草原和树林的角度写生

我听见秋风从西南的河边哗哗哗地跑来

角度一十五度

那是父亲勾下腰扶起犁头的角度

那是一条船的缆绳勒破大哥肩膊的角度

那是我的爱人在远远的山坡摘下一朵菊花的角度

这个角度，一切都要俯首

包括草和树，包括你和我

秋风也罢，春风也罢

这对于草原，对于父亲、大哥和爱人

对于草原以外的树，树以外的云朵

对于云朵以外的船、草径和涟漪跑满的巴河

对于肩膊、绳索和起飞的老鹰

像父亲的犁头，我再也熟悉不过

这些句子就是闭着眼睛也这样一挥而就

已经没有必要细加研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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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亦然，原名李宁。四川巴中人。中国诗歌学会、中国小说学会、中国延安文艺学会、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个人辞条编录《中国诗人大辞典》《中国小说家大辞典》。1983年始发作品。著有长篇小说《通河无言》《大风跑过》，诗集《巴河的早晨》等。数百篇文学作品散布于《星星诗刊》《莽原》等刊物文集，诗集《巴河的早晨》荣获首届“作家文库优秀作品集”、收录中国诗歌万里行“新诗百年千家诗集”收藏工程、短篇小说《上坟》获“当代小说奖”。